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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门

2017.04.12 作者:楼小兮

我名唤金玉律,是镇守九霄天阁守阁人。

我镇守这凌虚缥缈的天阁,自我师傅子忘仙逝已过了二十又三年。

人间十年沧海桑田,可这九霄天阁毫无人烟,空对死物,即使过了二十三年,于我而言,山下那些过往都恍如昨日。

那时的我还只是个农家寻常少年,不曾有金科玉律这般文绉绉的名字,终日只知寻村中伙伴玩耍,惦记着偷李家婶婶刚出锅的馍馍,挂念着张家伯伯不知道何日会成熟的瓜。

偶尔,隔壁村唯一读书识字的张秀才赶考失败回村,也会给我么带些镇上的稀罕玩意,他心情好的时候,我们求着央着,还会给我们说些书上的故事。

英雄少年,仗剑天涯,总是引得少年人心生向往,而我也不例外。

故事听多了,大概总有种爬爬树,走走房檐,就能够学会飞檐走壁的错觉。被母亲拿着鸡毛掸子追了整条村之后,我白日里便老老实实不再爬树爬墙了,只有等到夜深人静,我才从窗子里爬出去,拿上一壶开水佯装白酒到屋顶上过过我做大侠的念头。

我以为时间早已模糊了记忆,可当我为杯子斟满水,透过疏疏的斜柳看到一弯新月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人踏空而来,一袭蓝白劲装,盈盈落在我跟前的模样。

借着月光,我看到她束起的黑发如墨,还有那双颇为英气的狭长凤目。发觉了我的注视之后,她瞪了我一眼,我光顾着回忆张秀才和我说的形容侠客的诗文,忘了害怕,而她见我不惊不惧,倒是起了几分兴味,一个回身便落坐在我身旁。

“你怎么不怕我?”

“你又长得不可怕,我为什么要怕你?”我直直望着她,端起杯子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凉开水。

“喔?”她听到这句话之后倒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说了句我没听清的话。

“侠女姐姐,你刚才说了什么,我还没听清呢……”

“我说我叶轻眉出手,从来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清风拂耳,我再想要看她却哪里还看得到那蓝白劲装的身影,我愣愣看着疏柳掩映下的新月,过了好一阵才发现原本被我捧在怀里的酒壶和酒杯,同那道身影一起凭空消失了。

对于她,除了叶轻眉这三个字之外,我一无所知。

第二天,事情败露,自然少不了和鸡毛掸子的亲密接触。

我哀哀怨怨地在床上扑腾半天,可到了半夜还是忍不住从窗口爬出去,到屋檐上等那个人出现。

新月很快就变成了满月,满月又变回缺月,日复一日,我渐渐习惯了没有酒壶没有水在屋顶静坐的日子。也渐渐熟悉熟练了用树枝在沙地上写出歪歪扭扭的叶轻眉这三个大字。

我向我认为最博闻强识的张秀才问过好多次关于叶轻眉这路女侠的传闻,他都只是摇头。到后来烦了,恼了,便拿来纸,给我写上我看不懂的字丢到我怀里,“别的我是不知道,不过叶轻眉这三个字我写给你看了,此事便罢了。”

我摸索着学了很久,才把这三个字写得端正了。毕竟那般隽秀的人,我那歪瓜裂枣的字着实是配不上的。

我有时候在屋顶独坐的时候会觉得恍惚,因为这村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叶轻眉的存在,就好像那个蓝白劲装的人影就只是我写在那些沙土上的名字一般,风过无痕。

我再不向人提起那三个字。

直到,那一年天灾突降,瘟疫肆虐。我与父母举家出逃,可还是没有逃过老天的安排。母亲与父亲相继离我而去,逃难的路上我与村里的伙伴也失去了联系,我终究成了独自一人。可还是没有改掉半夜上树等人的习惯。

这次却不是蓝白的劲装而是枣红的便服,天青色的发带,眉还是剑眉,眼还是凤目,看向我的时候却少了初见时的犀利。

她静静在我身边坐下,没有说话。我坐在她边上过了好久才想起自己灰头土脸的,慌慌忙忙想要站起来,洗把脸保持形象,却一不小心差点滑下树去。

“你还是和我第一次见你一样那么傻。”

她笑着拉我上树,从不知道何处取出一个熟悉的素白酒壶倒水在帕子上丢了给我,“快擦擦吧,再脏些我都要认不出了。”

我胡乱抹了脸,就开始考虑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这个问题,刚想开口,却不知道怎么的成了胡言乱语。

“叶轻眉,我想当大侠,学功夫,你能当我师傅吗?”

她似乎被我惊到了,却转而低低笑了,“天下男人皆负心,叶家盗门不收男徒……”

“不过,教你功夫,却也不是不可。”

我正满心欢喜想要叫她师傅,却见她对我摇了摇手,“有两个条件。”

“第一,你不可对外人说起我的名字;第二,不可叫我师傅。”

“那我既不能叫你名字又不能叫你师傅,我要怎么叫你,总不能叫喂吧!”不知怎么的,不用叫她师傅,我却心生窃喜。

“名字是不能当着外人叫,对我自然是可以叫的。”

我随着叶轻眉走过了大江南北,渐渐地我也学会了飞檐走壁,与她比起脚程也不遑多让。可她夜里出门却从不让我跟随,只说我不是盗门中人。

我们不管在哪个地方都不会停留超过七日,可在桃花墟却整整停留了数月。叶轻眉纵使不说,我也知道她受了不轻的伤。汤药接连喝了数月,分量越来越重,都不曾停。

或许是我终日愁眉苦脸惹得她不快,她打发我去城里买药,还多给了我几两银钱让我在酒楼多打发些时间再回去。

我买完了药,顺道去了边上的酒楼,点了茶点酒水,正巧楼里请来的说书人说起传说中的九霄天阁,还有盗门叶氏与九霄天阁的恩怨纠葛。

说的绘声绘色,仿佛真有其事。

我却不知怎么的无心听闻,只是念起叶轻眉一脸苍白蹙眉咳嗽的样子,便心如重石无处安放。

勉强挨过了时间,我起身欲走,却被人一把拦住。

我一抬头,却发现是那个白衣白发白须白眉的说书人。

“小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还不等我回绝,他便已经拉着我穿过了好几条街,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我再回头的时候那还见到什么白衣老者,只有一个面目俊秀的黑发青年笑意盈盈地站在我身旁。

“你不会想和我说我骨骼惊奇,所以想收我做徒弟吧。”

我不过随口一句,对面那人却好像吃了一大惊,瞧着我许久才讪讪从衣袖中拿出一本经卷塞到我的手里。

“第一次收徒的时候,却被徒弟抢了话头,有点惊讶,哈哈。”

“九霄天阁需要一个新的守阁人,若你不愿叶轻眉再因为擅闯天阁受伤,那便考虑考虑当我的徒弟吧。”

“我叫子忘,若你同意,便在三天后到这里等我。”

话音未落,那人便不见了踪影。我提着药回到客栈,给叶轻眉煎了药,递给她的时候,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便就直直问了她。

“你可以不去天阁吗?”

“不可以。”她却并不讶异我的问题,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如果我离开你,你会挂怀,为我伤心吗?”

“天下男子皆负心,虽然你是我捡来的,但也还是男人,我怎么会为你伤心挂怀呢?”她一口气说完,却又忽然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

后面的话,她终究没有说。

我为她配好了一个月的药材,带着她从我那里拿走的白瓷酒壶跟着子忘上了九霄天阁。

年复一年,我的千重山已经超过了子忘,臻至天衣无缝境,在我神功大成的那一晚师傅给我起了新的名字,刻在了九霄天阁的镇阁塔上。

金科玉律,金玉律。

我接替了师傅子忘的职责,独自一人镇守九霄天阁。每逢新月之夜,我都会用那白瓷酒壶满上水,到屋顶赏月。

有时候我也会想,她现在还好不好,什么时候会来这里,见到我会是喜还是怒还是哀还是乐。

然后我就等到了她,她面纱下透露出一丝不可置信但更多的却是恼怒。

“哪里不去,偏偏要来这九霄天阁……”她的目光落到屋顶上那个白瓷酒壶上的时候忽然顿住了,“你……”

“我阻止不了你闯九霄天阁,所以我便来做九霄天阁的守阁人。”我微微笑了笑,“要不要喝杯水,今天的月亮不错。”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我许久,终究摇了摇头。从我手里拿过那个白瓷酒壶,背过了身,我只看到她天青色的发带与月光。

“我叶轻眉出手,从来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所以这酒壶便归我了,从此我叶氏盗门与九霄天阁恩怨一笔勾销,再无相欠。”

“那么,你与我的恩怨呢?”

她的话音未落,人便随风而逝。

我的问题终究没有人能够回答我,只有清冷的月光依旧,伴我在九霄天阁。

年复一年。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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